“租售同权”的痛点

作者：纪传奇律师

据国家“卫健委”统计，截至2020年2月16日0时，湖北以外地区的新增确诊病例已连续下降12天，全国除湖北以外地区新增确诊病例166例，环比下降24.89%，连续第12天直线下降，湖北省外疫情防控局势明朗，延续向好局面。2月12日0时至2月16日12时山东省泰安市无新增确诊病例，作为一名泰城人深感欣慰！这一连串的数据无疑是给大家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春天”要来了吗？虽然复工给疫情防控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风险，但是从全国的疫情数据统计结果来看，我们仍然可以保持一种谨慎乐观的预估。

近日，全国已经有多个省份的人大常委会和一些市级的人大常委会临时加开常委会会议做出了有关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决定，包括授权政府可就采取临时性应急管理措施制定规章等，从立法层面上解决了一些管理权限问题。多地的决定明确了基层社区、相关单位和个人等各方的权利义务。包括对重点人员、重点群体的管控；外地返回人员需进行医学观察或者居家观察，主动报告健康状况等；明确个人的防控责任，需如实提供有关信息，配合相关部门做好疫情防控工作，依法接受调查、开展监测、隔离观察、集中救治等。

但是，在相关政策、措施的执行上，难免会出现一些用力过猛的现象。一张题为《这次疫情给了我们八个提示》的图片曾在各大社交平台流传，第一个建议就是——能买房的时候，别犹豫，不要被那些名人不买房的理由欺骗了，特殊时期，房东不租给你，酒店进不去。这种调侃的背后却是深深的无奈。疫情面前，“租客”似乎成了一个尴尬的身份。近期，随着复工的陆续展开，人流的注入让城市重新萌发了生机，社会秩序正逐步向春节长假前回归。当你憧憬着美好未来，手拿各种证明、经过重重关卡、满怀期待要投入到工作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进不去“家”了，“外地租房户”这个身份是否又一次触到了你的“痛点”。

在北京、西安、宁波、南京、杭州、苏州等许多城市，相继出现了以防范疫情为由，对无论是否来自疫区、身体是否健康的租客一律禁入、劝返的事件。“租户不得进入”被写在了大大小小的通知告示之上。前有企业复工潮在稳中有序的推行，后有社区封小区禁止租客进入，夹在中间的租客，面对公司的“召唤”以及社区的劝返，左右为难。

不可否认，站在保护易感人群的角度，社区的做法无可厚非。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租户回社区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恢复生产，同样是为疫情攻坚战做贡献。让租户更不能理解的是多地对租户及业主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别待遇，例如，某地区的多个村社发布通知，来自湖北或是浙江温州等疫情严重地区，业主经过医学检查合格，就可以进入小区回到家中自我隔离，而普通租户如果来自疫情严重地区，则无论身体情况如何一律劝返。这并非个例，各社交平台上，网友们晒出了江、浙、广等多地的类似文件。换位思考，如果我们作为租户肯定也有疑问。

早在2017年7月18日，住建部等9部门就联合印发了《关于在人口净流入的大中城市加快发展住房租赁市场的通知》，要求大中城市要支持相关国有企业转型为住房租赁企业，鼓励民营的机构化、规模化住房租赁企业发展，厦门、深圳、南京、杭州等12个城市成为首批试点。同年，住建部首次明确将通过立法，明确租赁当事人的权利义务，保障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建立稳定租期和租金等方面的制度，逐步使租房居民在基本公共服务方面与买房居民享有同等待遇。也就是外界解读的“租售同权”问题，即租房与买房居民享同等待遇。

然而在疫情的“试金石”下，租售权利之间的不平等在部分地区凸显。这些租户的处境惹人同情。近在咫尺的“家”只能望穿秋水，这显然是有问题的。无须上升到善与恶这样的道德层面去评判，从法律层面上来讲区别对待租户就于法无据，更与近年从中央到地方大力推行的购租并举、租售同权等政策相违背。将人群简单地区分为业主和租户，不仅不科学，也涉嫌歧视。任何严厉的防控措施，都应该依法依规，既不能以邻为壑，也不能闭门不纳。任何有可能阻断经济社会正常运行的过当做法，都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

我们要清楚，城市的疫情防控体系应该能将所有涉足其间的人都“兜”起来。在卫生防疫上实现公共服务的普及，并非仅仅是道德意义上的“兜底”外来人口，同时也是对所有人负责。任何人游离于防控体系之外，都将会成为公共安全的隐患。现阶段，并没有法律支持各地社区、街道、物业剥夺租户应有的基本权利，更何况是如果在租户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于情于理于法都不该“一刀切”，租户的租住权利与业主的权利一样受到法律保护。疫情防范，重在科学，不宜用力过猛。“租售同权”，“同”的不仅是享受公共服务的权利，更应该是任何时期、任何理由都不能肆意侵犯的法定基本权利。如果连最基本的权利都无法从根本的理念上达成认同，“租售同权”恐怕就要沦为表面文章了。

“房子”这个词似乎总能在国民话题榜占据一席之地。民法典草案的一大亮点，就是提出了“居住权”概念，规定“居住权人有权按照合同约定，对他人的住宅享有占有、使用的用益物权，以满足生活居住的需要”。民法典预计2020年上半年能够颁布，希望“租售同权”的立法工作能有序推进，从而真正实现法律层面上的“租售同权”。

2020年2月16日下午，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新闻发布会。国家卫生健康委疾控局副局长周宇辉说，可以在小区出入口设置体温监测点、严格人员登记，但不应限制外出工作人员回到小区。这可以看作是对于部分地区管理乱象的一个官方回应。

社会是快速发展的，但法律不可能时刻反映社会变化，于是出现了法律的滞后现象，这是法治无法回避的代价。社会矛盾的凸显也会推动立法工作的开展。每一次的突发事件，都在考验政府的应变能力。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时代呼唤英雄，重大突发事件的洗礼下，也会去伪存真。关键时刻，总会有人挺身而出。我们坚信，瑕不掩瑜。在这场疫情防控斗争中，一定能找到完美的答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统筹做好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既是一次大战，也是一次大考。各级党委、政府和各级领导干部要扛起责任、经受考验，既有责任担当之勇、又有科学防控之智，既有统筹兼顾之谋、又有组织实施之能，切实抓好工作落实，在大战中践行初心使命，在大考中交出合格答卷。疫情大考，是对各级政府执政能力的一次考核，也是对政府应变智慧的一次考验。

“坚定信心、同舟共济、科学防治、精准施策”，是给予各级政府的一剂良方。同时也希望各级管理者能够做到“以心度心，以身观身”，真正做到“百姓事无小事”。

疫情防控，人人有责。在管理层面，要建立公平、清晰、透明的规则，平等尤为重要。让有能力的健康人都能出上力，同时要确保公民的合法权益得到保障。各地基层组织在认真落实相关政策规定的同时，也要采取科学的态度。不宜用力过猛，避免“简单”“粗暴”的做法。

“租售同权”应经得起疫情的检验，不要让它成为租户的痛点。